同为大一统王朝的开国皇帝,比起汉高祖刘邦从起义到称帝用了7年时间,明太祖朱元璋从参加红巾军到称帝用了整整15年时间,唐高祖李渊的皇帝之位来得简直不要“太顺利了”。
唐高祖李渊,出身于北周关陇贵族家庭,隋炀帝杨广的姨表兄弟,袭封唐国公。在隋末的风云变幻中,于隋大业十三年(公元617年)七月在晋阳起兵,短短一年时间不到,就于长安即皇帝位,建立了唐朝,成为唐朝的开国皇帝。
唐高祖李渊
毫无疑问,当他登上皇帝的宝座,李渊的人生也就迎来了真正的“人生巅峰”。然而,好的开局未必总是伴随好的结局,在当了八年零一个月皇帝后,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,让李渊的人生一下子从巅峰跌落到谷底。
- 玄武门之变,李渊成为李建成李世民兄弟相争的“牺牲品”
说玄武门之变是“突如其来”其实并不准确,因为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由来已久,最终会爆发玄武门之变,不过是两兄弟相争的必然结果。
李建成和李世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,他们的生母就是李渊的原配夫人窦氏,因此,两人都是嫡子。从礼法上来讲,作为嫡长子的李建成是李渊名正言顺的继承者,但如果翻开功劳簿就会发现,嫡次子李世民为唐朝的建立和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,甚至用“功高盖世”来形容也不为过。
面对在军中拥有卓著威望,在朝中有一大批能人贤士辅佐,“有大功于天下”的李世民,太子李建成当然不会天真地相信手足之情能战胜野心和欲望,因此,他想尽一切方法离间李渊与李世民的父子关系,只为把这个自己通往最高权力宝座之路上的最大威胁整垮。
李世民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,他一方面稳定自己的根据地洛阳,一方面有条不紊地应对太子集团的种种挑战。
兄弟两人的明争暗斗、剑拔弩张,最终在武德九年(公元626年)六月初四画上了句号——因为这一天,玄武门之变爆发,秦王李世民亲手朝他的太子大哥射出了索命一箭。
网友绘制的玄武门之变位置图
尽管史书中记载,当太子和齐王血染玄武门、其部众与秦王军激战正酣时,高祖李渊正在皇宫内的人工湖(即上图中的海池湖)上惬意地泛舟,直到政变结束后他才知晓这件事,但我们却不得不大胆猜测:
玄武门之变中,李世民之所以能大获全胜,除了在玄武门前的第一战场顺利地杀死了太子和齐王,他是不是还制定了“囚父——逼父——弑父”这个三步计划,在太极宫(当时皇帝李渊居住的宫殿)这个第二战场,用武力控制住了皇帝李渊,并逼迫他交出权力呢?
政变三天后,李世民被李渊册立为皇太子。 两个月后,李世民正式登基。与此同时,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李渊则开启了他为期九年的太上皇生涯。
如果不是玄武门之变,李渊毫无疑问依旧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,然而,历史没有如果。
李渊(影视剧照)
虽然太上皇的名号听起来还不错,从礼法上讲也是尊贵无比的,但作为一个非自动禅让,而是被迫退位的太上皇,个中滋味到底如何呢?这还得看新皇李世民是如何做的。
1.火速废除高祖李渊发布的种种政令
俗话说,新官上任三把火,李世民的第一把火,就是废除高祖李渊此前发布的宗教改革令。
李渊在位期间,曾下令对佛、道两教进行大规模的清理整顿。而玄武门事变当天,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推翻了这项命令。
第二把火则是鼓励百官批评旧政,放胆直言高祖一朝的执政得失。紧接着,他又下令放归掖庭宫女三千余人。
这一连串的政治举措,无非是在向天下人表明——高祖李渊执政期间存在很多问题和错误,必须及时揭露、批判和纠正!
而到了贞观三年,李世民已经毫不留情地公开抨击高祖李渊的旧政了:“武德之际,货贿公行,纪纲紊乱……”“武德之时,政刑纰戮,官方弛紊……”
对于依旧在世的太上皇李渊来说,李世民的种种举措,无异于在啪啪打他的脸。
大唐第二任天子:李世民(影视剧照)
2.清除高祖李渊朝的元勋老臣裴寂
要说李渊执政期间,满朝文武中最得意、最风光的人物,裴寂如果认第二,那就无人能认第一了。
裴寂是李渊在晋阳起义的首义功臣,李唐王朝的开国元勋,深得李渊的宠信。李渊除了赏赐其华服珍玩无数,每天赐以御膳,还命自己的儿子赵王李元景娶了裴寂的女儿,和裴寂结成了儿女亲家。对于裴寂在武德二年带兵出征却丢盔弃甲、兵败而归之事,李渊也不过轻描淡写地责备了几句,后来,李渊甚至还赐裴寂自行铸钱的特权。
不过,在李世民登上皇位不久后,裴寂就不得不和这种无上的恩宠说再见了。贞观三年,李世民一纸诏书罢免了裴寂的司空职位,并将他驱逐出京,遣返原籍。
对此,裴寂抱着一丝侥幸心理,央求皇帝让他留在京中养老,但得到的是李世民的一顿数落:“要论你的功勋,岂能升到如此高位?你不过只是由于太上皇对你的恩宠,才位居第一。武德年间,政法方面纰漏谬误极多,地方官吏施政紊乱,你对此也应担负责任!”
计公勋庸,安得至此?直以恩泽为群臣第一、武德之际,货贿公行,纪纲紊乱,借公之由也。——资治通鉴卷一九三
李世民的这段话,数落的对象不仅是裴寂,显然还包括了高祖李渊。
当李世民的这些话传到太极宫中,李渊是作何想的我们如今已无从得知,但站在人性和人情的角度看,上一届天子李渊的内心必然会涌上无数的酸楚。
太上皇李渊(影视剧照)
贞观三年四月,也就是裴寂死后不久,太上皇李渊“主动”提出将自己的住处由巍峨华丽的太极宫迁往偏僻卑小的弘义宫,并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的凄凉岁月。
如果说弘义宫只是各方面条件与太极宫不可同日而语,那还算不上凄凉,更重要的是,太上皇李渊在这里缺乏行动自由。
当皇帝时期的李渊是一个坐不住的皇帝,经常以巡幸、狩猎、避暑等名义四处游玩,但住进了弘义宫之后的六年中,除了偶尔出席重大的宫廷宴会,李渊根本没有机会出门。
夏暑难耐的时候,李世民会带上妃嫔皇子们前往九成宫避暑,按照孝道,太上皇李渊无论如何也有资格同去。但遗憾的是,李渊一次也没能去上。
有忠直敢谏的臣子看不下去了,上疏皇帝李世民:“太上皇尚留热所,而陛下自逐凉处,温凊之道,臣窃未安!”面对臣子的批评,李世民的态度是既不责怪但也不采纳,依旧撇下太上皇自己去了九成宫避暑。
直到贞观八年七月,李世民才“屡请上皇避暑九成宫”,这并不是因为李世民突然孝心大发,而是此时的李渊不可能走出去弘义宫了——因为他已经中风了。
影视剧照
贞观九年五月,一代开国皇帝,当了九年太上皇的李渊在弘义宫驾崩,终年六十九岁。
纵观唐高祖李渊的皇帝生涯,五十一岁举兵反隋,五十二岁登基称帝,六十岁被迫退位,幽居九年后孤独地去世,真可谓“开局有多风光,结局就有多凄凉”。 |